Journal de hy: 密特朗的兩個愛

﹝值此法國前總統密特朗逝世十週年，fannhy重整舊稿與資料，並予以節縮，做為紀念。

本文重點在密特朗的情感世界，不做政治討論。原稿刊載於1995年4月6日連續至4月14日
聯合報萬象版「法國人親愛的叔叔」﹞

鋼琴上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帶著甜甜微笑、腳穿毛線襪的少女，名叫妲妮耶。

密特朗的眼光停在這張照片上。那是1944年2月，密特朗帶領一群地下抗德夥伴在妲妮耶的
姊姊克麗絲汀家聚會。克麗絲汀也是地下工作組織成員。會議結束後，克麗絲汀帶密特朗參
觀她的家。

就是這個時候，密特朗的眼睛停在妲妮耶的照片上。他手指照片問克麗絲汀：「這是誰？」
「我妹妹。」
「她幾歲？」
「照這張相時18歲，現在19歲。」
「她在做什麼？」
「在佈貢學校準備畢業考。」
密特朗說：「我喜歡她，我要娶她。」
不論密特朗說這話時，是不是在開玩笑，克麗絲汀可是拿這句話當真，她寫信叫妲妮耶復活
節時回巴黎，

她說：我替妳找到一個未婚夫。

少女時期的妲妮耶

妲妮耶的出身和密特朗完全不同，她生長在一個非宗教的家庭，父親在學校裡教書。妲妮耶
曾在訪談中說，密特朗是在認識她父親後，才更傾向社會主義。

由姊姊安排和密特朗在復活節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巴黎聖傑曼大道的一家小餐廳。事前，姊
姊請妲妮耶在見到密特朗之後，如果合意就給她做個手勢，沒想到妲妮耶看到密特朗之後，
竟聳了聳了肩。妲妮耶事後回憶說：他那時候留個小鬍子，戴頂大帽子，大得都快要蓋到鼻
子了，有一種令人看不透的樣子；不是那種女孩子喜歡和他在樹林裡散步的人。

妲妮耶自然輕盈的舉止，她的淺笑及雲霧般的眼神立刻就吸引了密特朗。她煥發活潑，又不
失端莊。幾小時後，妲妮耶也對密特朗產生好感。

那是個戰亂時代，密特朗和妲妮耶各自忙於地下抵抗德軍工作，兩人在同年10月27日結
婚，似乎很快速，妲妮耶說：我們在那種時候見面，總覺得好像認識十年了。我們不願浪費
寶貴的時間。當死亡無時無刻在你頭上飄浮，你很自然地就放開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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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密特朗當時已身患前列腺癌症多年，在自知有生之年將盡的時候，也就是在過世
的前兩年1994年底，刻意頻頻帶著一位當時20歲的少女進出公共場所，引起法國巴黎競賽
周刊登出他們的照片，才使法國人吃驚地知道當時已在位13年的總統有位私生女。

馬札琳

將女兒馬札琳公諸於世，事實是揭露了這位總統的感情世界，好幾十年來，密特朗享有兩份
愛，兩份不同的愛，但同樣的深刻。一份是他對1944年結合至死的的妻子妲妮耶的愛，另
一份是數十年之後，闖入他生命裡的另一個女人的愛。

密特朗和妲妮耶在戰亂中相識相愛而結合。五十年來，兩人相知相守，共同經歷了人生一大
半，是一對不可分離的夫妻。所以，當1994年馬札琳的照片第一次被媒體公開出來的時
候，密特朗第一個想到的人很可能就是妲妮耶，這件事會不會使她再次傷心？所以，當次年
1995年三月，密特朗在費加洛日報刊出的訪談中，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表示不在意媒體公
開他的私生女，他說：我只是害怕這會喚回陳舊的傷痛。

密特朗的第二份愛就是馬札琳的母親安娜班若。

法國喜愛藝術的人對安娜班若都不陌生。她是三本雕刻書的作者，是巴黎道賽博物館雕刻部
門的主管。平常大都騎單車上班，看起來很樸素；父親是工業界巨子。她認識密特朗時，才
20歲﹝也有人說是18歲﹞，

兩人相遇在法國西南度假勝地賀斯高。密特朗和安娜班若的父親在那裡都有一棟房子。

安娜班若的父親和密特朗白天打球，晚上一同上飯店吃飯聊天，密特朗和安娜就這樣培養起
感情。本來也許只是一個40幾歲有魅力的男人和一個妙齡女孩的假期戀情，到後來卻演變為
歷久彌新堅固的愛。相愛約十年之後，1974年馬札琳出生。

騎單車上班的安娜班若

密特朗心裡想必知道，如果這份秘密的愛永遠不公開出來，他女兒馬札琳的生活就永遠會受到不良影響。

幾位馬札琳孩提時期的玩伴至今仍然記得，當他們小時候問馬札琳她的父親是做什麼的，馬
札琳會睜大童稚無邪的雙眼回答：他是總統。然後，同學就會大笑說：那我爸爸是查理曼大
帝。

1992年密特朗因前列腺癌第一次住院開刀時，他和妲妮耶生的長子克利斯多福去探視，在
醫院走廊看見馬札琳，未曾和她打招呼就擦身而過。克利斯多福告訴記者說：只要我父親一
天不跟我們介紹她，我就一天不認她是我妹妹。

所以就在1994年底，密特朗似乎想通了。也許他覺得在他離開人生舞台之前，應該讓世人
知道馬札琳是他的女兒。他甚至在1995年3月13日在費加洛日報的訪談中，公開表示他對
馬札琳感到非常驕傲。密特朗於次年即1996年1月8日辭世，遺囑馬札琳為他的智慧產權管
理人。

現年32歲的馬札琳於去年出了一本書Bouche cousue﹝嘴巴縫合﹞，首次講述了她做為國
家機密20年的生活。她說密特朗大部份時間都在他們的秘密家庭裡度過，“媽媽騎單車去博
物館上班，爸爸坐車去愛麗絲宮總統府或出國去，我則去上學”在她心中，密特朗永遠是個
好爸爸。

今年2006年1月8日巴黎舉行紀念密特朗逝世十週年各項活動中，fannhy在媒體報導中，看
見身為密特朗智慧產權管理人的馬札琳，以及提及妲妮耶，似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看見馬
札琳的母親安娜班若，她沉默地生活在媒體之後，fannhy記憶裡，似乎只在媒體上看
過她四次，一次是她照顧病中非常虛弱的密特朗帶著女兒馬札琳到埃及，是密特朗的最後之
旅；另一次是她扶著病中的密特朗在森林裡散步；第三次是密特朗逝世那天，看見媒體報導
妲妮耶請她一起共同為密特朗穿衣入殮；最後一次是密特朗的喪禮，她與女兒馬札琳，以及
妲妮耶三個女人同時出現。

和密特朗對安娜班若隱藏了30年的愛相對的，是另一份維繫了50年的愛，也就是這位妻子
妲妮耶的愛了。

知密特朗、愛密特朗的妲妮耶，對於丈夫的女兒馬札琳公開於世的反應，是那麼地卓越、帶
有尊嚴又富愛心，而且還很幽默。她在記者訪談中說：“馬札琳，這是個很美的名字。你看
好了，最近幾個月內，一定有許多新出生的女孩取名馬札琳呢！”以這種幽默又靦腆的方
式，堅示密特朗和她永遠是夫與妻。

密特朗與妲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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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舊稿後記：
「Tonton」是法國人對他們的前總統密特朗的暱稱，是一種兒語對伯伯、叔叔或舅舅的稱
呼。密特朗在當了十四年總統之後，早在人民心目中，成為類似父親的形象。Fannhy受這
個Tonton的暱稱吸引。

一張密特朗與德國柯爾同為未來歐盟努力的照片，兩位同為１９９０年代歐洲經歷過二次大
戰的國家領袖，那種散發出的歷史意味，再次吸引了fannhy。

也只是這樣單純的原因，使fannhy對密特朗這個人物產生興趣。今整理舊稿資料，做為紀
念，並不延伸至愛的對或錯，更不在這裡做政治討論，謝謝。

﹝圖片來源：法國巴黎競賽雜誌﹞
部份參考資料：Paris Match 3 nov. 1994, 11 mai, 1995
              Le Point 8-14 mai, 1993
              Une jeunesse francaise, Pierre Pean
              Francois Mitterrand, Alistair Cole

sweet remembrance, Mendelssoh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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